小泉已不足与谋
作者：蒋立峰 来源：《日本学刊》2005年第6期| 时间：2005-12-28
2005年9月11日，小泉纯一郎领导的自民党在大选中获胜，296人当选众议员，如果加上联合执政的公明党当选众议员31人，其总数已超过众议院议员定额480人的三分之二。这次大选的热闹非凡的过程及严重一边倒的结果，均为战后日本政治所仅见。日本政治的第二次“总体保守化”即“总体自民化”由此开始，以小泉的一系列主张为代表的民族保守主义（有外电称此为“新型民族主义”）由此成为当代日本政治的主流，日本的泡沫政治因此迅速发展。
根据日本宪法，新国会中的参议院已无力阻止小泉推行其改革方案，基本丧失了对众议院的制衡作用，国会无可选择地成为民主政治的摆设和小泉推行民族保守主义政治的最佳“道场”。在9月21日至11月1日召开的第163届特别国会上，由于自民党内原邮政改革反对派纷纷缴械投降，小泉的邮政改革法案于10月11日和14日分别在众议院和参议院顺利通过，小泉夙愿得偿。10月17日，在无人可阻的情况下，自信满怀的小泉又一次参拜靖国神社，兑现其年年参拜的承诺。10月31日，声言“富有改革欲望者方能入阁”的小泉改组内阁，安倍晋三任官房长官，麻生太郎任外务大臣，为2006年9月的政权交替初步设定了接班人，为小泉下台之后继续推行小泉路线创造了先决条件。
在此期间，10月28日，自民党公布了新宪法草案，将原宪法第九条第二款改为“为确保我国之和平与独立并国家及国民之安全，保持以内阁总理大臣为最高指挥的自卫军”，自卫军除进行以上目的的活动外，可“进行确保国际社会之和平与安全的国际合作活动，及在紧急事态下维持公共秩序、守护国民生命与自由的活动”。翌日，第二次美日安全磋商会议在华盛顿举行，双方发表名为《美日同盟:为未来进行转型和调整》的文件，初步完成了驻日美军的调整计划。根据美日此次达成的协议，美军各兵种司令部群集日本，美日军事同盟进一步加强。仅一个多月的时间，小泉就做完了多件自民党多年欲做而未成之事，可谓为所欲为，畅行无阻。
小泉以推行民族保守主义政治来确立自己的权威，民族保守主义则需要政治权威来推动自身发展。小泉奢望日本出任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成为“美国第二”，在亚太地区位于一国之下、各国之上，以强大的军事实力为美国的全球干预政策和单边霸权主义充当急先锋。所以，小泉在第163届国会的信条演说和新内阁成立之际的谈话中，都把加强与美国的同盟列为日本外交的第一要义，而将与中国、韩国的关系摆放在很低的位置。小泉又一次参拜靖国神社充分说明了小泉根本未把周边国家的反对和日本国内日益强烈的不满当回事，仍旧我行我素，一意孤行。尽管小泉这次参拜与以往四次参拜有所不同，突出了私人参拜的方式，欲以此等做法缓和一下紧张气氛，求得近邻国家的谅解，但小泉仍未能如愿，中、朝、韩等国的政府和民众均表示了强烈的反对。由于小泉的执拗作为，以否认日本侵略历史为背景的首相参拜靖国神社问题仍然是日本与近邻国家发展关系的难以逾越的障碍。
这并非中、朝、韩等国苛求，无视小泉的“人权”，更不是乞求小泉慎重举止以照顾周边受害国民众的感情，而是看到了小泉的本质。10月25日，日本内阁对民主党众议员野田佳彦和社民党众议员辻元清美关于首相参拜靖国神社问题的质问的答辩书明确阐述了如下的观点:“根据和平条约（旧金山和约）第十一条，我国（日本）接受远东国际军事法庭之判决”，“不对该判决表示异议”；“但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及其他盟国战罪法庭所科刑者”，“其刑并非依据我国（日本）之国内法所判处之刑”；“从法律的观点而言，虽身处内阁总理大臣之地位，但以私人之立场参拜靖国神社，在与宪法的关系上并不存在问题。而且，对内阁总理大臣以公职身份参拜靖国神社，考虑到靖国神社是我国（日本）追悼阵亡者的核心设施，广大国民和遗属希望处于国家立场者在靖国神社进行追悼，其目的乃专门追悼阵亡者而与宗教无关，而且即使其以公职身份进行参拜，只要是以悼念阵亡者为目的，并非依照神道仪式进行的追悼行为，从表面看明显不是以宗教之目的而进行的活动，则并非宪法第二十条第三款所禁止之国家之宗教性活动。”这段话绕了很多弯子，简言之，即首相参拜靖国神社，无论以私人身份或以公职身份，皆不违反宪法。显然，该答辩书对“日本国内法中已不存在‘战犯'”未予以直接回答，却间接给予支持，而对于首相参拜靖国神社，则不仅对其私人参拜给予直接支持，而且对其以公职身份参拜也加以完全肯定。这已昭示了首相参拜靖国神社今后将难以终止。
人云小泉“执迷不悟”，其实非也。小泉明知参拜靖国神社会引起邻国的反对而仍顽固坚持参拜，一则其资产阶级政客本性使然，一则以此博取人心，对日本民众进行以美化侵略、追求霸权为核心内容的民族主义教育，为日本成为政治大国、发挥更大“国际作用”服务。所以，在这个问题上，无论日本的邻国出于何等善意，要求日本对战争性质达成“共识”是否“过分”，小泉都不可能改弦易辙，翻然悔悟。小泉内阁的新外相麻生太郎早已明言:“与周边国家统一历史认识是不可能的。”麻生出任外相后即学小泉的样子，表示今后对是否参拜靖国神社将做出“适当判断”（此“适当判断”是判断何时参拜有利，而不是判断是否要参拜）。安倍也表示要继续参拜靖国神社。所以，如果日本的邻国对小泉说“继续参拜，客观上等于认同了鼓吹侵略有理的‘靖国史观’，模糊日本政府在战争性质和责任上表明的立场，损害中日关系的政治基础，当然也将损害日本自身的形象与利益”，这实在是抬高了小泉，美化了小泉，君子化了小泉。如果日本的邻国对小泉说“一旦历史认识和靖国神社问题圆满解决，则东海问题等均一定能通过友好协商解决”，这是典型的与虎谋皮，终不可得，搞不好还会吃亏上当。
胡锦涛在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60周年大会上再一次阐述了中国政府的对日政策:“中国政府发展中日友好合作关系的方针没有改变。我们将严格遵守《中日联合声明》、《中日和平友好条约》和《中日联合宣言》三个政治文件，坚持通过对话、平等协商，妥善处理中日之间的分歧，加强两国在广泛领域的交流合作，加强民间友好往来，增进相互了解，扩大共同利益，以实际行动致力于发展21世纪的中日友好合作关系，使中日关系健康稳定地向前发展，使中日两国人民世世代代友好下去。”中国政府和人民为发展中日友好关系坚持不懈，一如既往，但小泉已不足与谋，只有寄希望于广大的日本人民。1972年中日邦交正常化是两国人民共同努力的结果。当前，中日关系要克服困难，再次实现“正常化”，同样要依靠两国人民的共同努力。
《日本学刊》2005年第6期